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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定風波13更新:2020-11-04 17:10: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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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定風波13更新:2020-11-04 17:10:40

趙瑞有些意外。

剛剛在大皇子府外, 謝吉祥只看了那人一眼,居然就能回憶起對方是誰?

他問:“你見過他?”

謝吉祥搖了搖頭,她自己也不是很肯定, 不過還是小聲說:“當時他的眉眼給我很強的熟悉感,我一定見過同他面容相仿的人。”

“那人雖然只看到側臉,那種精致和艷麗讓人印象深刻, 現在我都忘不了。”

“瑞哥哥, 這樣的人,我們曾經見過一個。”

趙瑞一開始不知她說的是誰,慢慢聽下來,突然福靈心至,遲疑道:“你是說蘇紅棗?”

謝吉祥點點頭,她嘆了口氣。

“我記得很清楚, 當時無論是我們調查還是蘇紅棗自己口述, 她都有一個樣貌比她還要精致漂亮的兄長。”

這個人當時只是蘇紅棗悲慘過去的一個背景, 是她回憶裏的溫暖,也是她跟同興賭坊之間牽連最深的人。

謝吉祥道:“當時我覺得略有些奇怪, 蘇紅棗在紅招樓更適合待人接客, 但同興賭坊卻偏偏放過她, 讓她離開了紙醉金迷的窯樓,去了香芹巷。”

當時蘇紅棗說,是同興賭坊的二管家看上了她哥哥, 逼迫入府, 現在看來, 蘇紅棗的哥哥不僅沒有死,而且走到了更高的地方。

他直接來到了李燦身邊。

不管以什麽身份,什麽地位, 他都穩穩當當屹立於大皇子府,大抵因為他,蘇紅棗才有十年之後的歸還賣身契。

然而造化弄人,蘇紅棗獲得自由身,可最終還是死在了燕京,到死也沒有離開過這個繁華的京城。

謝吉祥深吸口氣,道:“我之所以認為此人就是蘇紅棗的兄長,一是因為兄妹二人的長相太過相似,都是一般無二的絕色姿容,二是因為蘇紅棗知道同興賭坊太多秘密,卻一直活到了現在。”

紅招樓什麽樣的女人沒有?要年輕的、漂亮的、嬌俏的、可愛的,嫵媚動人的,靈動活潑的,各色各樣,都比不茍言笑的蘇紅棗要強得多。

但蘇紅棗卻偏偏一直留到了今日。

為什麽?

謝吉祥道:“我不能確定此人就是蘇紅棗的兄長,也不能確定兩人之間一定有關聯,不過若是按如此猜測,一切便都合

理起來。”

趙瑞敲了敲椅子扶手,道:“蘇紅棗的哥哥,在護城司卷宗中,名叫蘇青麥。”

兄妹二人的名字雖然簡單,卻蘊含著父母美好的希望,能吃飽穿暖,大抵就是平民百姓最好的一生了。

但他們的一切,從當年的那驚鴻一瞥之後徹底失去。

趙瑞道:“我讓人查一查蘇青麥,看看他是否留有痕跡,不過若真是他,估計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。”

從他進入大皇子府邸的那一天起,命運就已經轉變,蘇青麥早就死了,活著的另有其人。

謝吉祥點點頭,長舒口氣。

“此人從大皇子府中出去,去了紅招樓,肯定是大皇子要有動作,”趙瑞道,“畢竟我沒有給他面子,當場拒絕了他的拉攏,他肯定還要有後手。”

謝吉祥頗關切地看著他:“瑞哥哥,會不會對你有所妨礙?”

趙瑞垂眸看她,輕聲笑了笑。

他的笑聲低沈,帶著青年人難得的舒朗,仿佛帶著甜味的陳釀,讓人忍不住反覆回憶。

趙瑞低聲道:“擔心我?”

謝吉祥瞥他一眼,她自然是擔心的,只是這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。

她不說,趙瑞心裏卻很清楚。

趙瑞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:“你要相信你的瑞哥哥,我怎麽會有事?”

他語氣篤定:“再說了,趙王府百年傳承,可不是隨便說說的,這麽多年的孤臣當下來,沒有人能撼動趙王府的地位,即便是皇子也不行。”

皇帝可以有很多兒子,但忠心的孤臣卻並不多。

趙王府從開府至今,就從不肯走錯路,所以才能屹立不倒。

趙瑞安慰她:“若不然,為何大皇子第一個就來拉攏我?”

謝吉祥抿了抿嘴唇:“因為我們在查這個案子?”

這幾個案子都跟大皇子府有關聯,若是當真查清,把一切交到聖上手中,那麽大皇子還能如現在這般張狂?

趙瑞搖了搖頭。

他說:“吉祥沒有見過朝堂到底為何,也不知道權利到底是什麽,只要他能早日榮登大寶,一切的過往都會被抹殺。”

“在絕對的權利和地位面前,線索、證據都將化為烏有。”

所以,原本低調的大皇子,在得知二皇子失蹤之後立即就坐不住

了。

“他為何要第一個拉攏我?因為他知道,趙王府的意思就是聖上的意思,趙王府永遠只會效忠一個主上。”

他試探,揣測,卻還是在趙瑞這裏吃了閉門羹。

趙瑞不會給他半句準話。

說什麽只遵從聖上,只聽命於聖上,實際上還是沒有說清聖上的深意。

他輕輕摸了摸謝吉祥的圓發髻:“你放心,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,他不會動我。”

謝吉祥這才略放下心來。

她道:“瑞哥哥,我想再去看看張有德的屍體。”

第一次去看時,她不知張有德的身份,也不知這其中諸多細節,現在案子查到這裏,她們幾乎知道了其中全部線索,只要找到韓陸的蹤影,似乎一切都會豁然開朗。

但韓陸到底在何處?

無人得知,也無人得見。

他就仿佛隱藏在血腥花朵之後的幽靈,伺機出手,絕不手軟。

然而他隱藏太深,十幾年來從未出現於人前,實在太難尋找。

如今唯一跟他有聯系的,只有張有德的屍體。

謝吉祥想要去試一試,自己是否能“看”到更多線索。

若是以前,趙瑞一定不會同意,然而有了苦海大師的點化,趙瑞也不能再阻攔謝吉祥。

他嘆了口氣:“希望是最後一次。”

謝吉祥甜甜笑了。

兩人準備妥當,又同邢九年打過招呼,這才一起進入義房。

張有德被送進來已經過了數日,這期間他已經被邢九年屍檢過最少三次,雖然身上的所有刀口都被封好,看起來卻依舊猙獰可怖。

他已經死亡超過三個月,身體大多數部分都已腐爛,散著讓人無法容忍的惡臭。

但謝吉祥卻沒有去關心這些。

她定定站在木床旁邊,垂眸看著安靜的張有德。

在心裏,她一字一句地問:“張有德,你都看到了什麽?是誰殺的你?你可甘心?”

不甘心啊。

似乎是為了回應謝吉祥的疑問,一股濃濃的怨恨和不舍從謝吉祥心中鉆出來。

謝吉祥閉上眼睛,一瞬進入沈沈的迷夢之中。

她感覺自己正走在一片山林裏,因為身體並不健壯,還一直喘著粗氣,看起來異常疲累。

就這麽走走停停,似乎走了很久,才來到一處屋舍前。

到了這裏,他反而有些遲疑。

謝吉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遲疑,對於這裏,他不熟悉,更多的是懼怕。

周遭景色宜人,可在張有德的心中,哪怕是風景如畫的深山之中,也讓人無法安心。

但是張有德卻不得不去。

他遲疑片刻,還是上前敲了敲門。

叩、叩、叩。

裏面安安靜靜,似乎沒有人煙。

謝吉祥感到張有德一下子就緊張起來,她聽到對方低聲念叨:“不會不在吧?可是……”

可是什麽,他卻沒有說下去。

就在這時,一道冰冷而陰森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:“有事?”

張有德嚇了一跳,就連謝吉祥也跟著心跳加快,差點沒有穿過起來。

那聲音仿佛毒蛇一般,在人身上蔓延,讓人不寒而栗。

張有德慢慢回身,謝吉祥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。

那是個長白而消瘦的男子,他面白無須,高大卻瘦弱,那雙眼眸深陷在枯瘦的臉上,眼底滿滿都是青灰之色。

他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,頭發卻已花白,整個人就如同風中的柳葉,在這安靜的深山老林裏飄蕩。

似人非人,似鬼卻非鬼。

他那雙陰霾的眼眸,就淡淡看著張有德,又或者只是望向這邊而已。

謝吉祥感覺到,張有德渾身顫抖起來。

她聽到他說:“韓……韓先生。”

韓先生沒有理他,只是站在那,淡漠地仿佛他在稱呼別人。

張有德又道:“韓先生,你還認不認識我?”

他們兩人不認識?

謝吉祥微微一楞,隨即就聽到韓先生淡淡說:“我知道你,所以,有何事?”

張有德這才松了口氣。

他結結巴巴開口:“韓先生,我家中有事,必須得回家一趟。”

一陣風吹來,帶起地上的枯草,韓先生依舊站在那,似乎沒聽到張有德的聲音。

張有德緊緊攥著手,又說:“但是……但是要離開時間太久,神仙藥不夠了……”

他如此說著,額頭都出了汗,眼神也四下飄忽,不敢再去看對面的韓先生。

此人如此冷淡,他怕是沒有指望了。

然而就在這時,韓先生往前走了一步:“你服用了神仙藥?”

他聲音依舊淡淡的,似乎催著早春的寒風

,張有德又不自覺地抖了抖。

想到斷藥的痛不欲生,張有德只得咬牙回答:“是,是的……求求韓先生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,韓先生就直接說:“好,我給你。”

張有德楞住了。

他看著漫步走近的韓先生,整個人都有些暈乎:“你真的給我?”

他此時剛好擡起頭來,目光就那麽盯在韓先生臉上。

韓先生蒼白消瘦的面容上,硬生生擠出來一個僵硬的笑。

“我真的要給你,”他說著推開了門,語調裏帶著些顫抖,“進來吧,都在屋子裏。”

謝吉祥順著張有德的目光看去,一瞬便被屋中的黑暗吞噬。

進去吧。

心底裏的那個聲音說著。

他有藥。

謝吉祥能感覺到張有德的激動。

面對黑暗得如同洞窟一般的草屋,他也勇往直前,閉著眼睛往裏闖。

然而剛一進去,謝吉祥就感到一塊帕子迎面而來,她腦袋一暈,下意識往後倒去。

“吉祥!”

趙瑞眼疾手快,一把接住了她:“吉祥,醒一醒。”

謝吉祥腦子一片混亂,感覺自己似乎還在那幽暗的深山老林裏,一會兒又很恍惚,知道身邊的人是誰。

“瑞哥哥……”她低聲呢喃。

趙瑞穩穩拖著她的腰,扶著她往後退了幾步,坐在了木凳上。

“我在,吉祥。”趙瑞道。

謝吉祥閉目不語,很久之後,才終於感到自己意識回籠。

她深吸口氣,拍了拍趙瑞的手:“瑞哥哥,我好多了,我們出去吧。”

待從義房出來,趙瑞陪著她回到了後衙,又給上了一碗桂花蜂蜜水,謝吉祥才徹底緩過神來。

“你都看到了什麽?”趙瑞問。

謝吉祥閉了閉眼睛,把所有的場景都在腦中回憶一遍,然後才說:“張有德之所以在田正真他們出事之後還在,是因為他已經開始服用奪命草。”

“不,在他們內部,這種要人命的草藥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,叫神仙藥。”

奪命草,神仙藥,三字之差,天差地別。

一個要人命,一個卻能長生不老,福壽延年。

“因為服了藥,所以他很聽話,那邊就沒有放棄他,把他從知行書院調離來到了紅招樓。然而他家中卻

出了事,他需要離開燕京回家,也同紅招樓的管事說好。”

但不知為何,紅招樓沒有給他“神仙藥”。

“張有德肯定曾經斷過藥,他知道斷藥之後如何痛不欲生,所以壓根便不敢隨便斷藥。”

趙瑞道:“斷過一次之後,他們對背後主使會越來越服從,心裏生不出半點背叛之心。”

謝吉祥點頭,道:“正是如此,不過張有德很聰明,他以前在知行書院的時候一定得到了什麽消息,或者見過什麽人,以至於,他直接找到了韓陸。”

韓陸兩個字一出口,趙瑞當即就有些驚訝:“韓陸?”

謝吉祥微微皺起眉頭,努力回憶對方的容貌,然後道:“我認為張有德死亡之前見的那個人,便是韓陸。”

“我們之前便猜測,韓陸跟那人或者跟孫家有關,他手裏緊緊捏著培育奪命草的技藝,若是當真可以培育出大量奪命草,那他對於那人來說就會異常珍貴。”

三十年前的隱山寺,因為意外尋到了奪命草,所以才有忠王謀逆一案。

但之後忠王謀逆失敗,加之他們所尋到的奪命草數量稀少,最終全盤覆滅,沒有任何人存活下來。

現在他們想要靠奪命草翻身,首先必須能擁有源源不斷的貨源。

謝吉祥道:“張有德很聰明,他牢牢記住了到底是誰能提供奪命草,並且他本就是多年的老人,能知道韓陸藏身處倒也不足為奇。”

“所以在回家之前,他特地先去尋韓陸,想要從他手裏獲得更多的奪命草。”

謝吉祥垂下眼眸,嘆了口氣:“但是他對韓陸不了解,以為他就是單純的花匠,對於曾經發生的事,死過的那些人全然不知,即便他知道田正真和秋淳風的死和背後之事有關聯,卻也沒有想到韓陸身上。”

謝吉祥一邊回憶,一邊把看到的情形全部講出。

“當韓陸知道他長期服用奪命草時,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,當時張有德很緊張,沒有註意到,但我卻剛好可以用心觀察韓陸。”

“韓陸很激動。”

謝吉祥有些猶豫,又有些遲疑:“他的那種激動,似乎是狗見了肉骨頭那般,帶著一種莫名的激動和開心。”

雖然當時的韓陸依舊面無表情,但是謝吉

祥卻就是覺得他很開心。

趙瑞若有所思點點頭:“也就是說,他其實很久沒有見到過服用奪命草的人,甚至到了渴望的地步?”

謝吉祥道:“對,就是渴望。”

她說:“剛才我有些昏沈,不能理解他的態度為何,現在想來,他早就盼著能再見一個這樣的人。”

“吃過奪命草,身體裏已經開始培育牡丹骨的人。”

說到這裏,謝吉祥頓了頓:“不,牡丹骨對於韓陸來說,或許早就不是人,他們是他最喜歡的珍品,是世間最美麗的花。”

趙瑞道:“針對韓陸這樣的連環兇手,儀鸞司早就總結過其特征,其中之一,就是他們對自己殺的人有執念。”

對於韓陸來說,吃過奪命草並且已經開始生長牡丹骨的人,都是他的執念。

他根本就不管張有德的身份,一句都沒問他的名字,甚至不管他到底為何尋到自己的藏身處,一旦知道對方吃過奪命草,那麽他就必須要把他化為牡丹骨。

成為他最喜歡的珍藏。

也成為他培育出的最美麗的花。

謝吉祥長嘆一聲:“張有德以為自己尋到了出路,找到了生機,實際上,卻把自己葬送進深淵中。”

韓陸知道他吃過奪命草,自然不可能放過他。

謝吉祥道:“如此我們可以推斷,在當年章艷娘和孟繼祖事發之後,韓陸就碰到了對方的人,因為其培育奪命草的技藝超群,便被對方藏進深山之中,開始盡心盡力培育奪命草。”

之後十年,他都未再碰過擁有牡丹骨的人,只能一個人在深山中,面對著他喜歡的花。

因此,在天寶十年至天寶二十一年間,他未再犯案。

趙瑞敲了敲桌子,道:“也就是說,對方……當年的李燦一開始就知道,他是兩宗命案的兇手。”

天寶十年,李燦剛滿二十七。

那個時候的天寶帝雖然依舊身體孱弱,卻並沒有現在這般病入膏肓,當年的他,就已經動了大逆不道的心思。

然而忠王前車之鑒,讓他分外小心謹慎,在奪命草大量培育出來之前,他一直沒有太多動作,只是通過孫家控制同興賭坊與紅招樓,悄悄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。

之前那十年,他摸清了很多事,也看

清了許多人。

等到奪命草大量培育出來,便是他開始重現於世的最好時機。

而現在時機似乎已經到了。

他似乎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,加之二皇子李希失蹤,天寶帝重病在床,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,不用再縮在大皇子府中茍延殘喘。

李燦到底是怎麽認識韓陸,又怎麽知道韓陸殺過人的,至今未可知,但他顯然對韓陸頗為了解。

謝吉祥道:“因為知道韓陸控制不住殺人欲、望,也希望韓陸能專心於培育奪命草,所以他把韓陸圈進在山中,不讓他接觸外人,把他曾經的一切過往全部抹殺。”

韓陸殺過人,是一樁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,但就因為他對李燦有用,所以李燦毫無原則地庇護了他。

山中無甲子,寒盡不知年。

一晃十幾年過去,韓陸安安靜靜在深山中研究他的奪命草,而天寶十一年的連環殺人案,永遠成為疑案被遺忘在卷宗裏。

謝吉祥道:“我不知道為何田正真和秋淳風會被殺,他們不過是知行書院的旁聽書生,甚至進京還不超過一年,但根據陶先生所言,他們死後一定碰過奪命草。”

這兩個人會死,肯定跟張有德有關。

謝吉祥問趙瑞:“瑞哥哥,知行書院查清了嗎?”

趙瑞笑著拍了拍她的手:“此事只要聖上知曉,就沒有查不清的,且等等看吧。”

謝吉祥點頭,倒是長舒口氣。

“我看到了韓陸的面容,只要再碰到他,我一定能認出來。”

趙瑞擡眸看向她,目光溫柔,好似氤氳著星辰大海。

“好,到時候就靠小謝推官緝捕真兇了。”

此時的臯陶司自是一派歡欣鼓舞,他們幾乎已經觸摸到真相,只需要最後找到真兇即可。

而不遠的長信宮中,很是意氣風發的大皇子李燦,似乎也歡欣鼓舞。

他穿著皇子的靛紫色金銀繡常服,大步走在官道上。

韓安晏跟在他身邊,依舊言笑晏晏。

李燦瞥了他一眼,問:“韓大伴近來瞧著似乎有些瘦了,想必伺候父皇很是辛勞。”

韓安晏立即搖頭:“哪裏哪裏,這都是臣分內之事,大殿下謬讚了。”

李燦淡淡笑笑,道:“還好父皇身邊有韓大伴這樣的知心

人,能照顧好他老人家。”

這次韓安晏沒說話。

李燦步伐很快,不多時就來到勤政殿前,見韓安晏沒有往幹元宮走的意思,不由有些驚詫。

“父皇病重,怎麽不在幹元宮休息養病?”李燦問。

韓安晏苦笑道:“馬上就要秋日,轉眼就到寒冬,朝廷上下都是政務,聖上哪裏有空休息。”

“父皇真是勤勉,”李燦虔誠道,“吾輩當效仿。”

韓安晏立即道:“大殿下已是人中龍鳳,聖上也經常誇讚。”

李燦瞥他一眼,又笑了。

兩個人一路打機鋒,待進了勤政殿才閉嘴不言。

這一次,韓安晏沒有領著站在屏風外等,他輕手輕腳進了禦書房,輕聲細語說了幾句話。

李燦垂眸站在屏風外,看似很是淡然,實則在聽裏面的對話。

但那聲音朦朦朧朧,溫溫柔柔,他聽到最後也沒有聽清,忍不住勾了勾嘴唇。

還是這樣。

一直都是這樣。

不多時,韓安晏退出來,輕聲道:“聖上剛剛醒來,大殿下且略輕一些,這邊請。”

李燦跟隨韓安晏的腳步繞過屏風,擡頭就看到那張寬大的禦案,每次請安都穩穩坐在禦案後的玄色身影此刻卻不在,只留了一把空蕩蕩的龍椅。

李燦的目光在那龍椅上停留片刻,隨即便轉開了眼睛。

韓安晏領著他往後面的暖閣行去,不過走了三五步路工夫,熱意便撲面而來了。

此時還未到秋日,殿中卻已經開始燒火龍。

李燦心中一時五味雜陳。

他在龍床前跪下,如同往常一般給天寶帝行禮:“兒子給父皇請安。”

天寶帝弱得幾乎聽不到的嗓音響起:“起來吧。”

李燦低著頭,唇角是怎麽也止不住的笑意。

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趙瑞:我的小青梅關心我,開心!

謝吉祥:我只是關心上司而已。

趙瑞(笑意盈盈):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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